我从不是放浪形骸、寡廉鲜耻之人,一辈子从没喝醉过。因此,我的这种小偷小摸也并不起眼。但是,事情还是败露了,是酒瓶子坏了我的大事。大家都装着不知道,但没再让我管酒窖了。在这方面,马布利先生做得漂亮、审慎。他是一个很温文尔雅的人,外表如其职务,严厉冷峻,但性格却十分温和,心地也少有的善良。他判断力强,为人公正,而且,出乎意料的是,作为一名司法长官,他甚至非常厚道。由于感到他的宽厚,我对他更加敬重了,这使我在他家多待了些日子,否则我不会待这么久的。最后,由于我对我不适应的一种行当厌烦了,由于我对一种我感觉不出任何乐趣的尴尬处境厌倦了,经过一年尽心尽力的尝试之后,我决定不教了,因为我深信我永远也无法真正提高这两个学生的水平。马布利先生同我一样,也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然而,我相信,如果我不先开口,他是永远不会主动辞退我的。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这种过度的好心当然是我所不赞成的。
使我更难以忍受的是,我不断地把眼前的情况与我离开了的情况相比较,我总是怀念我亲爱的沙尔麦特,怀念我的园子、树木、泉水、果园,而尤其怀念的是我为之而生、赋予这一切以生命的那个女人。我一回想起她来,回想起我俩的快乐、我俩那纯洁的生活,总不免感到揪心地疼,感到压抑憋闷,再没精神干些什么。我无数次恨不得立刻动身,走回到她的身旁。只要能再见上她一面,就是立刻死去也心甘情愿。最后,我无法抵御那些召唤我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回到她身边去的极其甜蜜的回忆,心想,我以前不够耐心,不够体贴,不够温存,而如果我现在在这些方面比以前做得更好些,那我还是会幸福地生活在一种很温馨的友谊之中的。我琢磨出世界上最美好的计划,急于付诸实行。我抛开一切,放弃一切,动身飞跑,像少年时那么激动不已地到了家里,跪倒在她的面前。啊!如果我在她的欢迎中,在她的爱抚中,总之,在她的心中,重新见到我以前所感受到的、仍旧念念不忘的情意的四分之一,我就高兴得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