堀木在家。他家是一栋两层的建筑,位于肮脏的胡同深处。堀木住在二楼的房间里,仅有六铺席大小。他年迈的父母和一个年轻的工匠正在楼下敲敲打打,缝缝补补,忙着制作木屐鞋带。
那天,堀木向我展示了他作为都市人的崭新一面,即俗话所说的老奸巨猾的一面。这个冷酷而狡诈的利己主义者,令我这样的乡巴佬瞠目结舌。原来,他远不是像我这样不断漂泊流转的男人。
“你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哪。你家老爷子原谅你了吗?还没有?!”
我没敢说自己是逃出来的。
我像平常那样搪塞着。尽管马上就会被堀木察觉,但我还是敷衍道:
“总会有办法的。”
“喂,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是我对你的忠告吧,干傻事也该有个分寸。我嘛,今天还有点事呢,这阵子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有事?!什么事?!”
“喂,喂,你别扯断坐垫上的绳子好不。”
坐垫的四个角上都带有那种像稻穗般的细线,也不知道该说是线头子,还是绑绳儿。我一边说话,一边无意识地用指尖鼓捣着其中一根,还不时用劲地拉扯一下。看来,只要是家里的东西,就算是坐垫上的一根细线,堀木也爱惜无比,甚至不惜横眉竖眼地责备我,没有半点害羞。回想起来,在以前与我的交往中,堀木也从没吃过什么亏。
堀木的老母亲把两碗年糕小豆汤放在托盘上,送了上来。